第三章:人偶的宴會
。 四溢的紅茶香味在客廳飄散,在不知不覺間舒緩了人的緊繃情緒。
伴隨著陶瓷的碰撞聲落下,剛烤好的巧克力餅乾被人置於桌上,香甜的氣味勾動著味蕾,讓男孩不由得展開了笑顏。 「呀──真是太感謝你了!謝謝妳願意讓我住一晚,還這麼款待我!」 他打從心底道出自身的感謝之情,閃耀著善意的燦金眸子直勾勾地盯著在自己身前落座的女孩,臉上洋溢著自迷路以來久違的笑意。 而在男孩身前,身為洋房主人的女孩聞言並沒有答話,只是自顧自地端起紅茶輕抿,沒有搭理對方的打算。 氣氛一時之間有些許的尷尬,但男孩並不在意。 他見房子的主人寡言的模樣,也就將注意力放在觀察周遭環境之上,從眼前的茶點到洋房的擺設,甚至是天花板的花紋都讓他看的津津有味。 最後,男孩將視線轉回眼前的女孩,注視著對方一言不發的模樣。 女孩看上去跟他差不多大,稚嫩的臉龐與嬌小的身高給人一種洋娃娃般的錯覺,長及小腿肚的銀白長髮沒有髮飾點綴地披散而下,緋紅色的大眼中沒有一絲情緒,不知是她生性如此,還是有什麼苦衷造就。 而最吸引男孩目光的,是那頭披散而下的銀白秀髮,銀色的光彩不同於先前所見的白狼,若說白狼的毛色是月光的色彩,那麼眼前的女孩就是月光傾瀉的雪地,潔白中泛著月明的微光。 「……有事?」 許是受不了男孩打量的視線,女孩放下手中還餘一半紅茶的茶杯,以毫無波瀾的話聲開口詢問。 「啊、那個……我、我只是覺得你的頭髮很漂亮很想跟你當朋友──」 沒想到會突然被搭話的男孩在慌亂之下連斷句都忘了斷句,口氣中的手無無措明顯地表露無遺,然而女孩見狀並沒有面露嘲笑,僅僅是攏了攏額前的瀏海,目不轉睛地盯著他。 緋紅的目光與燦金的視線對上,男孩有種錯覺,彷彿對方的雙眼正閃爍著微光發亮,四目相交,被人看進了心底而無所遁形。 這樣專注的視線,讓男孩不由得忘了下一句話要說什麼,只能愣在原地,焦慮地等著尷尬的氣氛再次醞釀。 率先有所動靜的是銀髮的女孩。 她自討沒趣地移開了視線,從桌上的盤中挑起一塊巧克力餅乾放入口中,絲毫不在乎男孩窘迫的反應。 男孩鬆了口氣,卻不知為何有些失落,也許是因為他希望能從她臉上看到不同的表情吧…… 「……你剛剛說──」銀髮的女孩刻意拉長了尾音,打亂了男孩的思緒再度發話,「想當朋友?」 「呃、對……對!」男孩緊張地差點連茶杯都拿不穩,怕對方聽不真切又趕緊加大了音量,「那個……可以嗎?我叫做 ,你的名字呢?」 女孩聞言,並沒有立即給予回應,而是以自身的步調又挑起了一塊餅乾品嘗,無意識地吊著男孩的胃口。 良久,直到她品嘗完餅乾,將杯中剩餘的紅茶一飲而盡後,這才不疾不徐地發了話。 「……我叫『佩蕾(Play)』,皮諾丘的佩蕾。」 那是,魔女佩蕾對男孩說過的話之中,最長的一句話。 ※ ※ ※ 。 回過神來時,眼前倒在玄關地毯上的人已經沒有了生命跡象。
佩蕾面無表情地向前,手指在半空中輕輕舞動,地板上的屍體宛如牽線木偶般緩緩地顫動著肢體,最後被無色的絲線所牽引,從地毯上「站」了起來。 毫無生氣的軀體正聳拉著頭部偏向一邊,臉上驚恐的神情尚未退去,足可見男孩死前的震驚與訝異。 「若不留下、不陪我……這樣的朋友,就是在說謊。」 嬌小的魔女垂下了眼眸,緋紅色的雙眼頭一次流露出寂寞的色彩,連帶著語氣都有個一絲的落寞。 「說謊的朋友,我不需要。」她在空無一人的空間中自言自語,朝眼前被魔力所支撐的軀體走去,「我討厭謊言,所以……」 那雙可以操縱物體、操縱生命的紅目,此刻正閃爍著緋紅色的異光。 操縱物體,一向是佩蕾的拿手好戲──曾經她操縱著布偶陪自己玩耍,如今…… 女孩走向了胸口插著銀叉的男孩,伸手眼上了對方因驚恐而瞪大,對她而言有些熟悉卻不知為何的金黃色雙眼,囈語般開口。 「說謊的『朋友』,就變成『人偶』……來陪我玩吧?」 渴望陪伴的嬌小魔女,為了填補內心的空虛,決定將「朋友」永遠留在身邊。 為了讓自己永遠不再感到寂寞,為了讓自己嚐到陪伴的美好,她走上了歧路。 誤入森林深處的男孩,她的第一個「朋友」,為悲劇拉開了序幕。 |